這樣的生活其實我也很不想繼續，更何況只有一點點足夠溫飽的薪水？但是說實話也做出了一點成就感出來。也因為這樣的工作內容和跟許多人的合作共事，使得到現在離職後，馬來西亞和上海的朋友從客戶和同事變成朋友，平常日寄封電子郵件來，內容除了關心問候和生活上的分享外，就是頻頻催著問我到底什麼時候要到上海或馬來西亞玩玩去。
2006年四月的宣佈合併，才是噩夢的開始。慢慢的，很多公司的政策開始變動，裁員的風聲不逕而走，員工間風聲鶴唳，減薪和檢討人力的傳言滿天飛…我們則要放下我們的做事準則，不管是價錢和買賣數量都得先問過那一個把我們公司買下的老大；董事長和副總不定期的視察，跟每一個部門都開會宣導以安定人心。接下來就是系統和資料庫的整合；對方部門的主管開始面試我們這裡的人，以決定合併以後的部門和職位；餐廳擺設和出入動線也要改；然後外套開始換上綠色的，穿了一年多的白外套宣告成為歷史…反正出錢的是對方，只要是以往的政策，現在通通都follow對方的規則就對了。
七月到了新竹上班，面對的才是我25年以來最大的挑戰。自己和Nancy手上是公司業務中最大的客戶，一旦要合併就得先清帳，天曉得這其中資訊和內容之複雜，簡直無法想像。七月中第一次資遣，送走了一批同事。當八月初要回覆資遣確認函的那天，Nancy告訴我他決定要走時，握著她溫熱的手，我淚流不止，不只是因為我是他面試進來的，更是因為這一年來我們一起渡過種種難關…八月中第二次資遣，淚眼送走了Nancy。那天之後就是一無止盡的折磨。
我過去在合併前的公司，雖然不能說非常冷漠，但是跟人微笑打招呼還是有的。但是轉到新竹以後，我才知道人的機車程度真的可以讓我氣到覺得血管快要爆炸。Nancy走了以後，我的工作只有越來越多。就算有同一個team的同事，在這過程中為了自保，不只是沒義氣什麼都不幫，還要對外宣稱他對這些業務通通都不知情。每天為了那些高層主管喊出的合併進度，我每天早上八點以前就已經坐在位置上工作，晚上十點以後才會離開辦公室。周末還來工作，沒補休沒加班費的像笨蛋一樣的加班。還要將二三年的歷史資料通通挖出來比對，看到眼睛發酸，頭痛欲裂。
印象很深的一次機車事件主角是，S部門應該要承接的負責人G小姐。在Nancy走之前，完全沒有身為負責人的自覺而積極交接，相反的，她就快樂過他的生活，做他的工作。等到某一天，有一件嚴重的事情發生，她氣急敗壞的打電話給我。
「你知道這件事情嗎？Nancy有跟你提過嗎？」他一劈頭就問。
「很抱歉，我是真的不清楚。」那時的我雖然已經忙到腦袋像漿糊一樣，但言語還不忘記給他一個基本的禮貌，雖然他的話語很不客氣。
「怎麼可能？你怎麼可能不知道？」他聲音抬高八度。
我開始低頭核對還沒完成的工作。「Nancy走時有簡單的告訴我一些東西，不過那不代表我什麼都知道。你可以去問其他人，我這裡，是真的不、知、道。」
「你那時不是他的交接人嗎？」 「是的。」我簡潔回答。
「那你還敢推託？這責任明明就是你要負！！！」他發狂的說。
他馬的，我那時要處理手上的幾千萬美金，哪來的心情跟這瘋婆子吵。這個客戶以後是他要接，她自己在別人離職前沒搞清楚狀況，現在有事情發生，想抓我來當墊背。你省省吧！
「請問這個客戶以後是你的還是我的？充其量我只是協助貴部門處理這客戶的事。我們一個下午的交接，你以為是怎樣的面面俱到？我們手上的工作都清不完了，更何況是有關貴部門的？有許多人曾經負責過也早就離職，我是可以神到什麼事都知道是不是？」
我停頓一下「還有，我真的非常忙，沒有時間聽你在那邊大呼小叫。我的確是她那時的交接人，但是我只能跟你說，我愛莫能助。再見。」砰的一聲掛了電話。繼續我的未完工作。
很快的隔天就發現信箱裡，由G小姐直屬主管發出了一封信給我的直屬處長和GM，大意大概是說我交接態度惡劣、做事不負責，造成他們工作上的困難和阻礙云云。我看完後，怒極反笑，神態輕鬆；B先生聽完後替我打抱不平，卻奇怪我的態度。
「要這樣打報告就來吧！做事問心無愧怕什麼！！」我淡淡的說。
於是我回了一封信給那位主管和G小姐，副本給了我的處長和GM，以及S部門的處長等等，就只差沒把什麼副總都給放在裡面；要看大家都來看，誰怕誰。自己回信內容婉轉解釋自身的立場及願全力配合的態度，只是G小姐有所誤解；再說明我當初所負責只是一小角色，實在對許多事情的確不知等等，期盼貴部門的諒解云云。
此信一發出，我所屬的GM馬上就打電話給我的處長，叫他了解狀況後帶我去「理論」。剛走到對方部門主管的辦公室門口，便是道歉聲不斷，不只是對我們連聲抱歉，還把相關人等都叫過來，當場跟我們保證此一事件不會再發生。
這件事情只是我所遇到機車事件的其中一項。有些沒肩膀的人，更讓我氣到忍著眼淚回家發洩。沒辦法，對方階級比我大的多了，沒法吵的起來。但後來離職前我很「故意」的讓大家知道他對我的惡言惡行……原本我就不算多話，到此環境來更是沉默。而我的喜怒不形於色，更讓許多同事對我敬而遠之，什麼隨便態度和任意使喚，只要我冷冷的一個眼神，他們就得摸摸鼻子自己做去。
其實那裏也不是沒有好人，只是在那個變動的過程中，我所遇到的都是要自保以免捲入風暴之中，免的影響考績和工作。在那幾個月中，我冷眼看著人性的自私面。在工作告一段落時，便提出離職請求。縱然什麼升遷機會和加薪，我都已經不動於心了。
當了米蟲四個月，偶爾也想起過去工作的情況和擁有過的成就感。然而，我一點都不眷戀。沒後悔過做出那樣的選擇，回首時縱然感慨萬千，卻也是自己成長的歷程。也是因為經歷過那一切，我才了解在那樣明爭暗鬥的世界裡，你如果沒有比別人更強，如果沒有耍點心機保護自己的話，只是徒然成為競爭下的犧牲品罷了。
感謝過去好友和同事的鼓勵，讓我不只是度過了難關，也走出自己的路...感謝大家
留言列表
